回想整整十五年
扣除固定有的節慶假日
我待在家裡的時間
極少極少
也許
我是在逃避
無可諱言
有些陰霾無時無刻不曾遠離
偶爾想到
老媽就會唸上一唸
情緒激動些
口氣極差
用詞會很不堪
誰會罵自己的女兒 “心理不正常”?
誰會罵自己的女兒 “廢物”?
誰會跟自己當老師的女兒說 “我看 被你教到的學生真正是不幸啦…”?
是的
我媽就會
最害怕的時候是
每當我吃完早餐
進去蹲廁所時
受限的空間裡
怎麼都抵擋不住外頭時而尖銳時而抱怨時而挖苦的聲浪
總是想說
讓她唸吧
這樣子
壓抑的苦才得以宣洩
是我的 “錯誤選擇”
造成她的痛楚
能做的
就是讓她口頭上佔便宜吧
因為怎麼唸怎麼罵
都不會少一塊肉
但
心裡的痛
真不是筆墨可以形容
在她很多似是而非的觀念背後
透露出整個時代環境對她形成的影響
所以 能怪她嗎?
當然不
然而
以親情角度去看待她的行為
我的內心常會生出自己都不允許的厭惡與憎恨
為什麼
妳不能試著接受孩子最真實的模樣呢
兩方皆不退讓之下
氣氛往往一觸即發
不過
膽小如我
老是在心裡自動升起了白旗
以和為貴
然後
我逃開
我躲避
更嚴重點講
我開始逃亡
真的只有選擇逃亡
我才感到安全
然而 逃
能逃到哪去呢?
媽
我也很想如妳所願
放假時盡量待在家裡
可是 面對妳
壓力總不期然來襲
妳不支持我
沒關係
但能夠不傷害我嗎?
媽
我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懂得為自己負責
也能夠照顧自己
妳對我的好
我銘感於心
不會忘記
只是常常
妳讓我覺得沮喪
覺得活得很不對勁
妳隨口的話
總是輕易影響到我
妳我之間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
我既無奈又難過
那妳呢?
唉
親愛的媽媽
我會繼續愛妳
也請妳接受我所有真實的不美好
(圖為幾米所畫) p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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