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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3 12:00:00| 人氣62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那年的夏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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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盛來了稀飯,也盛了幾盤清淡的小菜,方柔看著她把滿滿一湯匙的肉鬆倒進碗裡,跟稀飯拌在一起,唏哩呼嚕的吃了起來,吃的真香,把方柔的胃口也勾了起來,無憂無慮的亮亮,在這個夏天,會留下怎樣的回憶呢?方柔感興趣的盯著低頭猛吃的亮亮。

「今天我們去河邊玩水囉!」亮亮突然抬起頭說.

「好玩嗎?」方柔己經好久沒有去河邊了,聽說河邊蓋了許多人工的亭子,還規劃了漂亮的花圃,但是這對方柔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她的河小鬼的河那年夏天的河是天然的清徹的河

果然亮亮說了:「沒玩太久,好像河水不是那麼的乾淨在河邊涼亭坐坐還好,不會真有人下河裡去玩的!」

「婆小時候是真有人泡在河裡玩的,」方柔說:「河裡還有小魚呢!」

「喔!」亮亮似乎對小河沒什麼大興趣,話題一轉又到了瑞寬的身上:「他很搞笑,什麼不好玩的事,給他一說,都好像變成有趣的事了!」

方柔瞇起眼睛看亮亮,年代雖然不同,但少女的情懷不會改變,現在的亮亮,眼中和心裡,全都是瑞寬,亮亮自己或許沒有察覺,但旁人很輕易就可以看的出來。

也許當年母親會如此堅持,自己一定有瞞著她的心事,就是因為自己的臉上己經寫滿了心情,知女莫若母,難怪母親寸步不離,就想從她口中探聽出什麼,一定有什麼事情,讓自己的女兒變的不一樣了。

喜梅不止一次的來探視,最後終於見到了方柔,她們坐在大廳,母親陪在一旁,喜梅只能表面的問候著,兩人心裡都急,不知母親何時才會離去,讓她們講些悄悄話,可是母親打定主意不離開,喜梅坐了許久,到最後只能悻悻然的告辭。

方柔無精打采的回到房間,母親隨後跟了進來:「這些日子一定把妳悶壞了。」

方柔低頭翻著書本,母親接著說:「明天帶妳去選布料……妳可以順道去喜梅家坐坐,我知道妳想跟她好好說說話。」

方柔的眼睛亮了起來,聽到母親如此說,根本就沒再聽下去,母親為什麼要帶她去選布料做新衣:「妳爸爸把相親的日期提前了,再不選布料趕做新衣,怕來不及啦!」她滿腦子都是明天可以去喜梅家的期待。

 

亮亮吃完了稀飯,很自動的收拾了桌子,她的動作俐落,原來八點檔的偶像劇要到了,她趕著舒舒服服的欣賞。

方柔一人轉出了長廊,院子裡有夏蟲啾啾的叫聲,亮亮知道她怕吵,所以電視的聲音開的極小,方柔抬頭觀望晴朗的夜空,鄉下依然可以見到點點繁星,雖然跟她年輕時的記憶相比,似乎星星變少了,可是那一閃一閃的亮光,還是可以帶給她一絲幸福平安的感覺……她記得母親答應她可以去喜梅家的那一晚,她坐在床上對著星星許願,讓她可以見到秉鈞跟他說話。

 

方柔出現在喜梅眼前時,喜梅張大的嘴巴十分的滑稽:「妳妳一個人?」

方柔走進打字行:「我媽媽在布店,我可以在這裡待好一陣子。」

喜梅往前一步,把方柔拉進了店裡的陰暗處:「小鬼不在!」她有些懊惱:「昨天我去看妳,回來沒有什麼好消息,小鬼心情不好一早說要去鎮上逛逛

方柔在心裡想,星星沒有聽到我的願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來找妳。」

喜梅拖過一把椅子,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無言的坐著……好久以後,喜梅突然說:「這陣子小鬼都不知道在忙什麼,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還真稀奇……我從來不曉得他可以一個人安靜這麼久……

方柔聽著,喜梅開了頭就很難停止:「小鬼不吵的時候,還真不像他呢!連我媽都問,他怎麼突然變乖了?哈哈!真好笑!」

方柔不覺得有什麼好笑,她拿手支著下巴,用手指在桌面劃圈圈。

「妳沒見到他很失望吧?」喜梅問:「這麼多天都沒亂跑,今天妳來了,反而找不到人!真是……」她原本想說沒緣份,想想不妥,話到嘴邊嚥了回去。

方柔突然心有所感的朝背後的樓梯望去,「妳在看什麼?」喜梅問。

樓梯的陰暗處有了聲響,穿著短袖汗衫的秉鈞出現在一片昏暗的樓梯上。

「你在家?」喜梅驚訝的站起來。

「我知道妳今天會來。」秉鈞看著方柔自信的說:「星星告訴我的。」

他手上拿著一疊紙張,逕自走到方柔的面前,看不出來這一個多星期的分離讓他有什麼不同,他的笑和他的眼神依舊有讓人放心和安心的魔力。

「喏,妳看」他攤開手上的紙,喜梅湊過頭來:「哇!你畫的?」

方柔隨著他手的翻動,看著一張張的素描,他把整個夏天都畫下來了,從第一次他們在河邊的相遇,到艷陽下的騎車,廟口的躲雨,還有她專注的打字神情……

「原來你忙著在畫這些!」喜梅說:「畫的還真不錯……」秉鈞的眼光沒有離開方柔的臉孔,方柔伸出手,自己翻弄每一張畫,她發現在每張畫的左下角,都有一顆可愛的小西瓜,她的手指停在西瓜上,用疑問的眼神回看秉鈞。

秉鈞笑出一口白牙:「那是妳最喜歡的小玉西瓜啊!我用它來當我的簽名」他的手指停在畫上的自己:「這樣畫上全都是妳喜歡的」方柔笑笑,這個小鬼真是自大,她的手指也停在同一個地方:「我也喜歡他?」

「是的,」秉鈞肯定的點頭……

「來吃西瓜!」喜梅端來了切好的西瓜,她替方柔保留了半個沒切的西瓜,遞給她一隻湯匙,秉鈞抓起放在盤子上的另一隻湯匙。

「哎哎哎!」喜梅叫他:「那是我的,你吃切好的啊!」

方柔點點頭:「我都和喜梅一起吃的,你別搶她的。」可是秉鈞握住湯匙不放手,方柔在那裡挖一口,他就跟著在同樣的地方也挖上一口,方柔把西瓜送入口中,秉鈞看住她,也把西瓜放進口中,他這樣亦步亦趨挖西瓜,和目不轉睛的吃西瓜,讓方柔的臉一直微微的紅著。

 

亮亮一定是看完了電視,現在拿著冰棒也轉來了長廊:「好多的星星啊!」她的聲音將方柔拉回了現實:「我都忘了原來滿天星斗是這個樣子的。」

方柔看著亮亮清涼的穿著,粉紅色的小可愛加上一條白色短褲,這才叫做賞心悅目嘛!顏色本來就有它的相容和相斥性,那天沒有留下來和母親一起挑選,實在是個大錯誤,等到事後發現,己經沒有補救的餘地。不過話說回來,那天就算是母親要她留下,她也一定會拒絕,因為去喜梅家才是她的重點,所以當母親告訴她,也許會擔擱較多的時間挑選時,她爽快的回答:「妳慢慢挑,沒關係。」

母親是用了許多的時間精挑細選,但是再多的時間對他們來說,也是不夠,所以當坐在靠近門口的喜梅,大聲的招呼時,方柔第一個反應是,怎麼這麼快?秉鈞在第一時間丟下湯匙,往樓梯旁走去,來不及上樓,方柔的母親就進了店門,一時之間不能適應屋內較暗的光線,等適應了以後,才發現屋內除了喜梅和方柔,還多了一個陌生的男孩,她本來揚起手中的布料,要喜梅也出點意見,現在她清清喉嚨,向著方柔:「我們回家了。」

眼角撇見桌上的兩隻湯匙,和半個吃了大半的西瓜,母親微微的轉頭,再看一眼樓梯旁的秉鈞,秉鈞點點頭,母親再回頭,看見方柔的眼光正朝向秉鈞的方向,她手中不禁用了點力:「我們回家了!」

「他是誰?」母親一進房門就迫不急待的問:「妳認識他?」

方柔一聲不吭的坐到床上,慢條斯理的說:「他是喜梅的表弟,住在她家,我當然認識他。」

母親還想問什麼,但見方柔回答的又快又順,料想沒什麼瞞她的事,話鋒一轉:「明天張媽媽到家裡給妳量身,這陣子好好在家修心養性,也沒多少時間好好陪我了

講完感傷起來,方柔最怕母親這個樣子,她開始心煩起來:「大不了我不嫁嘛!一輩子陪妳和爸爸。」

母親瞪她一眼:「女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個好婆家。」

「才不是呢!」方柔回嘴:「最幸福的是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妳說什麼?」母親又緊張起來:「妳妳沒有

「哎啊!」方柔煩透了,母親如臨大敵的拍著胸口:「還是妳父親有遠見,答應了男方把日期提前的請求,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什麼?」這下換方柔張大了嘴巴,難道連一個夏天的時間都沒有嗎?她的心開始思念起秉鈞……

 

「婆不進來嗎?我不看電視了。」亮亮吃完最後一口冰棒,看著方柔問。

方柔點點頭:「妳先進去!這麼早就睡了啊?」

「沒有!」亮亮揮揮手中的小說:「快看完了,明天要還,我去K書。」現在真是方便,亮亮的暑假除了吃睡和玩之外,看小說也是一件大事,村裡的租書店,她幾乎兩三天就跑一趟,她看起小說來專注到任何人和事都吵不到她,方柔看著她消失在紗門後的身影,不僅想起那年的夏天,她唯一翻看的書,就是那本夾著秉鈞素描的書……

 

原本一切相安無事,母親也從不會翻動她的書,可是那天合該有事……張媽媽來家裡替她量好了身,又和母親商量了半天新衣的樣式,方柔坐在一旁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一向最重家教的母親,可受不了她在旁人面前失態,尤其張媽媽又是出名的嘴快,要是她出去隨便說幾句不中聽的評語,母親那能容許,只是方柔真的太心不在焉了,手裡拿著本書,連招呼客套話都不說一句。

「柔柔!」母親再度叫她:「張媽媽在問妳話呢!」

方柔大眼一轉,眼神十分茫然,張媽媽哈哈一笑:「快出嫁的女孩,都有心事都有心事!」

方柔不想再待在大廳讓別人品頭論足,她拾起書:「我去看書。」

說完就往裡走,張媽媽的笑聲還迴盪在大廳裡:「嗯讀大學的就是不一樣……」話中己然有些酸味。

母親趕上一步:「等下再看!張媽媽還在!」聲音雖低,但怒氣隱然可見,方柔倔了起來,這些天藏在心裡的怨氣,這一刻有了發洩的管道:「她有妳陪,我不要!」

母親想拉她的手,但方柔走的快,只扯到了她手中的書,一拉一扯之間,書掉到了地上,方柔來不及撿起,生氣的母親己經彎腰抓起了書……母女二人看著書中掉出一張與書頁同大小的紙張,方柔知道那是什麼,心不聽使喚的急跳起來,母親先是一愣,隨即很快的握住打開……一看臉色大變,畫中的男孩,她昨天才見過,印象還深,這是怎麼一回事?方柔怎會有他的素描?還夾在書裡?母親抬眼看女兒,不擅長隱藏喜怒哀樂的方柔,臉頰泛紅,嘴角微微的動著,做母親的幾乎站立不住,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方柔把自己關在房裡,父親一下班,母親就十萬火急的告訴父親她的發現,於是每隔半小時,他們就輪番來敲她的房門。

不曉得開了門要說什麼,說了父母又會懂嗎?她沒有要違抗父母的意思,沒有要拒絕他們對她一生的安排,只是碰到了……她只想放在心中安靜的珍惜一個年輕甜美的回憶……如此簡單而已。

 

台長: 班長老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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