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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27 23:03:38| 人氣1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新野火從哪裡開始[--台灣二十年後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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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野火」燎原時 你在哪裡?

1985年,跟現在一樣不平靜:「蔣經國傳」作者江南被台灣殺手暗殺,台美關係陷入緊張狀態。趙紫陽成功訪美,英國宣布1997將歸還香港,中共正在崛起。行政院長孫運璿腦溢血中風。國安局發動「一清專案」。螢橋國小瘋漢潑灑硫酸。台北第十信用合作社爆發弊案……。當時也充滿了希望:麥當勞正式登陸台灣。洛杉磯奧運成棒奪得表演賽銅牌。祖賓梅塔率紐約愛樂來台演奏。「那一夜,我們說相聲」風靡全台。「野火集」專欄,首度在主流媒體上,發表批判與改革的呼籲。「野火集」標誌了一個狂飆的改革發端,在那個不平凡的年代,你,在哪裡?正在為著什麼樣的信念與執著打拼?徵求你與那個時代的500字以內短文,一同回顧野火燎原的共同記憶,來稿請傳:literature@mail.chinatimes.com.tw,入選者可獲贈新版「野火集」一冊,不另致稿酬。文末請附真實姓名、通訊地址、聯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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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火」從哪裡開始?

龍應台  (20050627)

網上「維基百科」是個驚人的創舉:任何人可以上網去把自己的見解和知識寫成辭條定義,任何人也可以去修訂前面那個傢伙所下的定義,然後等待被後面的人──如果他有更準確的訊息、更精闢的見解,將你推翻。也可能後面那一位是個罕見的「大說謊家」,篡奪解釋、顛覆是非,可是總有人起而反對。洛杉磯時報夠大膽,將自己的社論拿出來,歡迎讀者用「維基加注」的方式,對社論進行改寫(編案:今年六月十七日提出,十九日關閉該項實驗)。

「野火」二十年了。當年充滿理想,立志要改變社會的二十歲的人,今年四十歲,今天的你在哪裡?浪漫的理想主義仍舊是生命的動力?或者,它早已被平凡生活磨損和冷卻?或者,完全被懷疑和無所謂取代?

在二十年的漫遊途中,我曾經和幾個人偶遇:那深入部落為原住民孩子爭取權益的,那回到烏丘孤島去為窮鄉僻壤努力的,那起而行組織了全國環保運動的……台灣的文化底醞,很大一部份是在這些人的堅持和努力中累積了厚度。但是,是不是也有很多人,疲累不堪,被打敗了?被什麼打敗?

我們的上一代,受戰亂和貧窮之苦,期望我們這一代溫飽安定。我們這一代溫飽安定了,但是受威權統治之苦,期望下一代在沒有恐懼、沒有控制的自由環境中成長。

今天二十歲的人,當年才出生,也真的就在我們所努力、所祈求的環境中長大了,今天和我們站在一樣的高度上,眼睛與我們平視。我好奇,當年的「幼稚園大學」,現在是什麼?當年的大學生,在威權政體長期的控制和操弄下,往往遇事「淚眼汪汪」、「沒有意見」、「不知道」; 今天,在民主政治中成長的大學生,是不是多了很多「能思考」、「能判斷」、「有勇氣良知」呢? 或者說,二十年裡,價值翻轉到一個程度,所謂思考、判斷,所謂勇氣良知,都不再是一種值得追求的價值?

倒是我自己,在寫過「野火」二十年之後,世界看得愈多,困惑愈多,答案愈少。如果下面的文本攤開來請今天的大學生來「維基加注」,你會怎麼加呢?

今 天的新瓶裝昨天的餿酒

譬如說,我承認民主讓我困惑。(是否觀察過、比較過,印度的民主、俄羅斯的民主、拉丁美洲的民主,跟台灣的民主比起來,如何?我們是更糟呢,還是不錯?)

民主以後,台北每年有跨年晚會,市政府廣場和總統府廣場,在一條街的兩頭,同時舉行。但是總統府和市政府分屬不同政黨主政,所以是一個較勁的局面。通常總統府錢多,場面也比較豪華。兩邊請的都是偶像流行歌手,而不是交響樂團或民族音樂或地方戲曲,因為,主政者鎖定吸引的「顧客」,是年輕人。

在威權時代,統治者有一套籠絡年輕人的方法。當年救國團每個寒暑假舉辦青年戰鬥營,設計種種「育樂」活動讓年輕人參加,同時將政治意識形態,像把糖置入咖啡一樣,溶入歌舞昇平、歡樂光明的活動裡,很輕易地就贏得青年對執政者的好感、信賴和忠誠。在對統治者的「愛戴」裡,有很大一部份是真誠的。

威權被我們「打敗」了,民主了。成千上萬的年輕人在廣場上搖晃手裡的金光閃閃,在青春洋溢的歌聲理,露出熱切而幸福的表情。當他們情緒裡的快樂和感恩激素漲到最高度時,政治人物上場了:他打扮成「超人」或「蝙蝠俠」,他穿著和年輕人一樣輕鬆而「酷」的服裝,講著和年輕人一樣俏皮的語言,做出年輕人熟悉做的手勢。當他湊近麥克風大聲說,「好不好──,」廣場上的群眾,一如他所期待的,響雷一樣地歡呼回應,「好──」。(你在場嗎?)

不管是燈節、耶誕節,不管是掛著什麼名目的文藝季,不管是北中南城市或鄉下,到處都是這樣的歌舞昇平、歡樂光明,而在舞台和燈光的後面,基本上是這樣的操作:該不該有藝文活動,不是看文化發展的內在需要,而是看政治人物的政治需要。他需要的是高曝光率,需要的是選民的好感、信賴和忠誠。於是從預算的編列到預算的使用,從晚會的時機地點到宣傳的文字調性,從圖騰的挑選到節目的設計,絲絲入扣,扣住的是如何行銷這個政治人物,累積選票。在太多的場合裡,所謂文化、所謂藝術,其實包裹在選舉的規劃裡,花的是公家的錢。

講得更白一點,如果專業告訴你,最迫切需要預算的是山區小學建立圖書館,或者中學藝術教育的深化,但是這些措施只能靠默默的投資、長期的耕耘,政治人物是不會去做的;一場一場聲光絢爛的晚會,一砸幾千萬元,卻可以為他塑造形象,贏得選票。錢,就往那個方向流去。再加上民意代表懶惰,人民又不加思索,大家都成了政治人物的快樂消費者。

我看不出這種公器的私用、這種權力對人的操弄,和從前的威權政治有什麼本質的差別。反而,威權的統治者因為不需要選票考慮,他可能做長程投資和規劃,即使不討好;那需要靠四年一輪的選舉的執政者,卻往往選擇犧牲長期的利益來換取眼前的權宜。而每一任執政者都以最短距離的眼前利益為利益,社會發展永遠像夜市裡的流動攤販、窪地裡的違章建築,急就章,而且品質拙劣。

(你是否思考過這種矛盾?就是說,好不容易得到了民主,但是我們所創出來的民主,是第幾流的品質?沒有人願意往回走的,可是,這往前走的路你看見了嗎?)

在威權時代,所有的媒體都被統治者壟斷,報紙上從頭版到尾巴都是領袖的照片和言行,都是政府的英明作為。今天民主了,是的,聲音多元了,批判的言論激烈了,奇怪的是,為什麼仍然有整版整版的政府宣傳?

原來,從前靠的是行政命令,媒體配合報導,政令宣傳都以新聞的面貌出現。現在靠的是市場:媒體需要賺錢,政府就用納稅人的錢去買報紙版面或電視時段,於是政令宣傳再度以新聞的面貌出現。這就叫「置入性行銷」。民主是競爭的,但是誰執政,誰就花得起錢,購買媒體,購買知名度,購買政治資本。在野的反對者沒這個優勢,是活該。而在野反對者一旦得權,馬上佔盡資源。累積政治資本的錢,全是納稅公民的,而媒體,與他共謀。

我看不出這種公器的私用、這種權力對人的操弄,和從前的威權政治有什麼本質的差別。

知識份子、新聞記者、進步的大學生,在威權時代,對政府的壟斷和操縱曾經前仆後繼地批判、反抗,在今天,知識份子和記者卻成為政治人物的事業合夥人,進步大學生成為競選團隊。還不提財團與政權之間,綿密的曖昧互利。

這些都沒錯,因為在民主結構裡,知識份子、新聞記者、大學生,財團,都有自由的公民權利。可是,問題是,今天的新瓶裝了昨天的餿酒,那麼誰是新時代的反對者呢?

從威權到民主,不是從奴役到自由嗎?或者認為「奴役的反面是自由」,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認知?(不要告訴我,你八歲就知道了這個道理)

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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