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情不再是彼此的唯一,我在你眼中看見滿身是傷的自己。
於是,我拋棄過去。選擇,不再愛你。
* * * * *
「妳夠了沒,要這樣子纏著我纏多久?」你轉過頭來瞪視著我緊緊握住你右臂的手,示意要我放開。
我搖了搖頭,不想你離開,但你卻用力的甩開我的手,讓空了的雙手不再感到溫暖,只剩一絲悽涼悲哀。
「我都已經說過我不再愛妳了,妳聽不懂是不是?」望著你嫌惡的表情,我難以置信這就是我當初要的人。
「別再來找我了,都分手了,要找也請妳去找別人,別找我。」說完,你忿忿然的離去,獨留下我被放逐在無盡的黑夜裡。
(二)
如果,我的眼淚讓你感覺到我的軟弱;那我決定,收起眼淚、帶上面具、偽裝自己。
順便拋棄──我們的過去。
* * * * *
剛下完一場大雨,天空還屬於半暗沉狀態,獨自一個人坐在公園旁的椅子上。
拍拍自己的臉,讓帶上面具的自己露出一絲絲微笑。
剛剛才結束一段感情,不過我並不心痛,雖然我裝的很像是真的,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很喜歡那種捉弄人的快感,看著對方依照自己所表達出的方式而反應出自己想要的樣子,那種快樂真的是無法比擬的,所以我深深的愛上帶著面具的自己。
「喂,剛剛妳裝的很像唷,連我都被妳嚇了一跳。」
頭頂上方突然傳出的聲音把我給嚇了一跳,抬頭望去,是一個年紀比我小個一兩歲的男生。
「你偷偷觀察我?」這小子不會從剛剛就一直偷看我吧。
「嗯,妳剛剛在這兒和一個男生吵架,不過,妳好厲害。」他從我的後方繞到我的前方,直視著我和我說話。
「厲害?」沒看見我是連續劇裡那可憐的一方嗎?居然還說我厲害?
「因為妳演的很像呀,那些偶像劇沒找妳去還真是失算了呢。」他說著說著就在我的身邊坐下,一點也不顧我的意願。
「我沒有在演戲。」不知怎麼搞的,我下意識的想反駁,但卻成了說謊的一方。
「沒有嗎?」在他利眼的掃視下,我心虛的吐了吐舌。
「等我一下。」他走到椅子旁,拿起放在一旁的袋子,裡面是兩瓶綠奶茶。
「嗯,給妳。」他拿了一瓶塞到我手裡,自己則拿起另一瓶喝了起來。
「好好喝。」喝了一口,他滿足的露出可愛的笑靨。
「妳幹嘛不喝,等等不冰就不好喝了。」他放下他手中的綠奶茶,拿起我的替我打開它並插上吸管,弄好後,再次放到我手裡。
「快喝,快喝。」
這個人是誰,莫名其妙的拿了東西就要我喝。不過我還是抵不過他期待的眼光喝了手中的綠奶茶一口,發現還蠻好喝的。
「好喝吧,我也覺得很好喝。」他自以為是的話差點令我絕倒。
我記得,我沒說過它好喝吧。
「啊……我要走了,拜拜,改天再聊。」說完,他一遛煙的不見了。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總有一股被耍的感覺,不過指尖傳來的冰涼卻適時的沁入我心扉。
他說改天再聊,連名字都沒有,他怎麼知道我們會再相遇?
思考許久,終於我下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我遇到了一個怪人。
一個忽然出現又驟然消失的怪人。
忘記從幾何時,等待變成了習慣。一但習慣,就有了依賴。
於是,我重拾過去。剝落,屬於我的面具。
* * * * *
自從上次遇見那個男生後,我就再也沒有遇見過他了。不過,我有時還是會去逗弄前任男友,找他玩玩,就像今天一樣。
「呼……」剛剛把前任男友給嚇跑,我又跑到附近的公園散步。是散步嗎?感覺比較像閒晃吧。
「妳又不乖了。」轉身,一杯綠奶茶擋在我面前,讓我看不清來人的臉,不過,我已經猜出這人是誰。
「你很閒嗎?常常在我身邊晃。」好巧,他又出現了,我接過他遞給我的綠奶茶喝了一口,口中的感覺一樣美好。
「我很忙呀,因為我把時間都浪費在妳身上了。」他轉了轉圓滾滾的雙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天空。
感覺真像變態,不過,看起來不像,所以我並不擔心。
偷偷的,我在心裡下了註解。
「我又沒叫你來纏我,而且你幹嘛又偷看我。」我瞪著他,不過看在手中綠奶茶的份上,我打算原諒他,誰叫這杯綠奶茶那麼好喝。
「帶著面具很好玩嗎?」他偏著頭看著我,彷彿我的臉上有什麼怪東西似的。
「不好玩。」說真的,這種遊戲真的很難玩。我露出一抹苦笑,眸底閃過一絲憂傷。
在沒有真心的世界裡,我知道,只有不斷的帶上面具才能確保自己不受傷害。久了,便成為習慣,或許這樣的遊戲並不好玩,但卻很難不去玩。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虐吧!
「那幹嘛去玩?」看見他活像遇到神經病的表情,但眼底卻透露出的認同神情。忍不住,我笑了出來。
第一次,我覺得自己是正常的,至少,他了解我。
「啊……時間到了,拜拜。改天我再來看妳。」再一次,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又瞬間消失不見。
暗自在心裡罵自己白痴,沒想到又忘了問他的名字,改天來看我?這表示,他還會再出現吧!
禁不住,我默默的猜想他出現的機率有多高。
(四)
期待,原來生活也能有另一種期待,期待那杯綠奶茶的出現。
領悟,原來過去一直存在。只是,不小心藏在,失落的記憶裡。
* * * * *
有了之前的經驗,我越來越習慣有綠奶茶的存在,以及他三不五時的出現。
「喂,你好像對我很熟悉耶,你怎麼知道我很愛來這座公園。」終於,我想起早該提起的疑問。
「秘密。」他神神秘秘的吐出這兩個字,發現,在我問出口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不過,我並沒有多問。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都藏有一丁點秘密,如果他不想說,我也不會為難。
「妳最近很常來這。」他抬起原本因我問出口的問題而低下的頭,臉上的表情又恢復成以往的笑臉。
「是在等我嗎?」他取笑的表情還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刺眼。
「想得美。」我戳了下他的頭,差點害他重心不穩跌到椅子下去。
「真是的。」他揉揉無辜被戳的頭,心有不甘的瞪了我一眼。
「問你,為什麼你總是出現在我身邊?」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
從一開始的不相識,到後來的期待,幾乎每天,我都會來公園晃晃,看能不能喝上一口他送來的綠奶茶。
「該不會是暗戀我吧!」如果是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想太多。」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被揉亂的髮,隨著風,飄呀飄的。
「我該走了,拜拜,有緣再見。」又是相同的情況,這次我連抬頭表示驚訝都懶了,因為我知道,他還會再出現。
而我也開始期待他下次的出現
五)
消失的人,永不消失的回憶。
一杯綠奶茶的等待,請溫暖我心扉。
* * * * *
不知怎麼搞的,一個月過去了,但我卻始終沒有再遇見過他,就算天天到公園裡,也看不見那熟悉的綠奶茶身影。
「小姐,請問一下妳是紀小姐嗎?」一個陌生男子忽然出現在我眼前,不過我並沒有被嚇一跳,或許是受他訓練的緣故,我已經對忽然冒出的不明物體感到熟捻,不再驚慌。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我態度有禮的點了點頭,表示我就是眼前陌生男子口中的紀小姐。
「妳的弟弟在早上因血癌過逝了,我是來通知妳處理後事的。」陌生男子口中吐出的惡耗令我呆愣了兩秒,不過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嗯,我知道了,我等等會過去處理。」說完,陌生男子拿了一張抄著地址的紙遞給我後,就轉身走了。
「怎麼會忽然死了?」我自言自語,無力的回想著這個弟弟的存在。
其實我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小時候就不住在一起,再加上六年前我把他給送出國去讀書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連印象都很模糊。記憶裡,我連自己是否有過這麼一個弟弟都不確定。
依約,我在稍後到了喪禮的會場。
我想,就算和他不熟,但畢竟是有血緣,也該出面處理後事,加上爸媽都不在了。他,變成了我的責任。
一進會場,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掛在會場中央照片裡的人,原來他就是他。
那個適時給我綠奶茶的人,而呆愕已不足以形容我的震驚。
我甚至不知道,是怎麼處理完這些後事的,心中的懊悔更是筆墨難以形容。
就這樣,我尚處在一團渾沌中,日子卻又不知不覺的過了一個月。
(六)
擁抱過去,等待綠奶茶的來臨。
幸福感,隨之降臨。
* * * * *
三年後
坐在書桌前,盯著桌上的一張信紙看,這是當初他走後,托別人拿給我的信。
信上寫著──
姐:
妳好嗎?我想妳應該不記得我是誰了吧,從再次相遇,我就已經從妳眼中解讀到那莫名的陌生。因此,我選擇用這種方式接近妳。
第一次見到妳,發現妳的孤寂,帶上面具的妳居然令我感到心疼,但我知道,我沒有時間陪伴妳。還記得綠奶茶吧,這是我們小時候最愛喝的飲料,妳總會買給我喝,現在,換我給妳溫暖了。請不要為我的離開太過傷心,因為我深深的相信,總有一天,妳一定會遇見懂得願意陪妳一起品嘗綠奶茶幸福甜美滋味的人。所以,妳一定要幸福唷,實現我們的約定。
妳親愛的弟弟 筆
「又在看這封信了,我想妳弟弟如果天上有知,會知道妳現在過得很幸福的。」淡淡的,你厚實的嗓音傳進了我的冥思裡。
抬頭,看見熟悉的綠奶茶,感動漾滿了我的雙眼,滴下了串串淚珠。
是的,弟弟,看到了嗎?姐姐現在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因為,我終於等到──願意陪我一起慢慢品嘗綠奶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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