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夜,為了能真正體驗東京繁華的都會風,
我們不停趕路,從新宿到惠比壽,再到代官山,
接著又步行到涉谷用餐,
那個記者朋友,帶我們品嚐了口味道地的相撲火鍋,
幸好帶著會說日語的人,否則又要比手畫腳一番後,
忍受點了怪東西的痛苦,
前晚去了『月島』品嚐【蒙甲燒】,
不幸的是,那是個英語怎樣都講不通的鄉下地方,
不敢吃海鮮的我,
硬是把【明太子(魚卵)蒙甲燒】給含淚吞了下去(笑)。
約略十點的時候,
那朋友說新宿有家很棒的咖啡館,問我們願不願意去,
於是三個同樣喜歡咖啡的人,
又從『澀谷』搭上山手線往『新宿』而去,
咖啡館座落於歌舞伎町的巷內,
外觀是一棟歐式大型建築,
牆外則爬滿了枯死蔓藤,
附近聲色場群聚,就像是幽暗森林的渾沌裡,
所透射出的一點微弱火光,
引領我們這些疲累的旅人到此歇息,【名曲咖啡】。
推開門,就會嗅到一股熟悉的陳舊氣息,
剛開始,我以為只是單純地,
單純地只是碳燒璧爐和咖啡香的混和氣味罷了,
沒多久就知道,是整個咖啡館內的空間,
同時構築在好幾十年前的時間點上的緣故,
幾十年來,裝潢一直沒變過,
璀璨的歐式巨燈依舊懸掛,木造的橫樑與桌椅,
昏黃色調舖滿了所見的一切,
那朋友說得很好,就像是『沒落的貴族』一般。
除了無法言喻的懷舊和舒適,
其實思緒或多或少也夾雜著一點悲傷,
於我的想像空間裡,
這兒從前一定聚滿了志得意滿的文人雅士,
甚至能讓政商名流也偶爾眷顧,
只是每個人身上都各自背負著一段曲折複雜而已,
在那顛沛的大時代裡,或許也流傳著幾段淒美戀情,
於昏黃晦澀的曖昧裡相識相戀,開始又結束。
雖然只坐了一個小時,感覺卻像過了很久,
沒想到異國的一家咖啡館,能擁有如此神秘的魅力,
或許下次你來到了歌舞伎町,
也可以來這兒體驗一下,關於『沒落的貴族』。
反正到了歌舞伎町,就四處繞了一下,
舉目所見,盡是濃妝豔抹妖艷女子,赤裸的色情招牌,
若說東京存在著巨大的情色工業,
那麼這裡一定就是研發中心兼販賣部了,
在這兒,只要你牽著異性,就不會有人來騷擾,
這點倒是蠻善解人意的,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相當多黑人在歌舞伎町當皮條客,
打從我進歌舞伎町開始,我就一直想著某部電影旋律,
不是金城武的『不夜城』,
而是岩井俊二的『燕尾蝶』,
歌舞伎町根本就是『錢都』的加強版,
關於生存&墮落,關於墮落&再墮落...,
錢都的法則是為了生存,什麼事都要肯幹,
就算是踐踏自己也無所謂,這樣說或許不正確,
生存應該是比什麼都重要才是,只是方法不同。
恰拉在電影裡唱的【My Way】…
一直冰冷地於我的血管裡流竄,歌舞伎町。
直到我們一行又回到了澀谷車站,
右側的大溫度計顯示著攝氏2度,
「既然都那麼冷了,為什麼還不下雪呢?」
不禁自言自語地說著。
一邊又為繁華東京裡的複雜生存法則感到疲倦。
雖然如此,手裡還是提了一堆在新宿shopping的奢侈品,
想到這裡,想到下個月的帳單,又覺得有點忐忑不安。
PS:文章寫於2001年1月,
照片攝於東京銀座歌舞伎町內的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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