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痛又發作,我走進台北小泉居,點了杯錫蘭奶茶。
店內的客人不多,我逕自走到那張桌子前坐下。那張我們習慣坐的桌子。
待應小姐說,錫蘭奶茶要等一陣子;我揚了揚眉,沒所謂吧,我習慣等待。一
年了。
抬頭仍是那幅Les Miserables的海報,我凝視了數秒,心情便沉了下去;比偏頭痛的頭,更沉重。也許是憶起看舞台劇時的悲慘情節吧,亦也許,是憶起你。
「喂!欣!放學去喝東西!」你用手指輕輕彈了我耳珠一下,如命令般對我說。你喜歡用手指彈我的耳珠,那時你說,因為你是沒有耳珠的,我用手拉了拉你的耳朵,半秒內,你臉上便會泛起鮮紅。
我微笑,是第一次的約會,在台北小泉居,這張桌子。
我們對坐。
是寒冬,我的臉卻發了四十度高熱。你看著我,我害怕與你眼神接觸,瞬即把視線越過你,投到掛牆的Les Miserables海報上。
「是甚麼?孤星淚嗎?」你問。對我的說話,你總愛粗聲粗氣。
「嗯。您有看過嗎?」我低頭攪拌和暖的錫蘭奶茶,是你替我點的,你說你喜歡喝。
「沒有。好看嗎?」你不以為然。
「很感人的。」我有點落寞。在為這齣Les Miserable哀悼的同時,順道為我的愛情,作了一個祈求。
「有沒有小說?」
「遲一點借給你。」
Les Miserables海報,打開了我們的話匣子。看著海報中楚楚可憐的小孩,我有點感激。
往後的幾次約會,都在台北小泉居誕生,都是在這張桌子,都喝著錫蘭奶茶。那時我有一個浪漫的想法:我們會一直慣常地到這兒喝錫蘭奶茶,直至十年後,二十年後...結婚以後,也攜著小孩子來喝奶茶。這想法有點傻吧?
但我就是這麼一廂情願地,直至那天。
「明天,我要離開澳門了。」你對我說。這是你對我說過最溫柔的話;我垂下頭,靜靜從背包掏出Les Miserables的小說,遞給你。昨晚忽然記起說過要借給你;原來,這個忽然的記起,是要預備一份道別的禮物。
「往那兒去?」我哽咽著世上最酸最酸的味道,問你。
「美國...」你也低下頭,注視著手上的小說。
「是雨果呢。」你又說。
「嗯,很好看的。要帶到那兒看呢。」
「嗯,我會把它看完的。」
離開台北小泉居,你定眼看了那幅Les Miserables海報一遍。是最後的一遍。
我隨著你的視線看去,在看見海報上的小孩肖像時,淚水便從眼眶中衝出來了。美國,很遙遠呢;遙遠得,我再感覺不到你。
你說,你會回來的。
我知道。
※ ※ ※
偏頭痛又發作,我走進台北小泉居,想點一杯錫蘭奶茶。
走到我們習慣坐的桌子前,是一個熟悉的身軀。
你對我微笑,手中拿著那本Les Miserables,剛好在看最後的一頁...
※ ※ ※
「小姐,妳要的錫蘭奶茶。」待應生把奶茶遞到我的面前。
「喔,謝謝妳。」我捧著前額,是一個夢。
你何時才回來呢?你知道我在思念您嗎?
那夜我在Les Miserables小說的最後一頁,寫了一句說話。你看了沒有?
「樂,我愛你──」
~~~~~~~~~the end~~~~~~~~~~
後記:
這是鬥氣之作。在台北小泉居。
rita:「您睇下張Les Miserables海報,您用佢黎作篇野,得唔得丫?我就唔信您得。」
小凝:「作咪作~您謊我唔得呀?」
rita:「好!聽日係比到我至好!!」
小凝:「哼~就作比您睇,用埋您同油雞做主角~串鬼死您!!!!」
對啦!!!為一啖氣,這小小說便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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