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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1-03 23:14:04| 人氣28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代序:妖妖雪蓮 (林宜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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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蓮,別名雪荷花,主要生長於天山南北坡、阿爾泰山及崑崙山雪線附近的高旱冰磧地帶的懸崖峭壁之上。雪蓮形態嬌豔,或許是風雲多變的複雜氣候的結晶。
清代趙學敏所著《本草綱目拾遺》一書記載「大寒之地積雪,春夏不散,雪間有草,類荷花獨莖,婷婷雪間可愛」,「其地有天山,冬夏積雪,雪中有蓮,以天山峰頂者第一」。


■ 同志運動與愛滋污名
同志議題在九0年代以後的台灣,承繼婦女運動的裊裊香火,在島內逐漸發展出顯學的姿態,相關的學生社團開始蓬勃發展 、社會團體開始成立 、學術體系內的課程越見豐富、同志的相關議題開始廣泛的被發掘、被研究、被討論;邁入二十一世紀,島內甚至有了同志集體現身的街頭遊行活動 ,累積數十年的社群能量漸漸成熟到勇於被看見的驕傲。

一片看似光明的願景中,愛滋病毒卻有如芒刺在背,時不時針刺著同志們弩力掙得的美好。男同志被我們的愛滋防治單位列舉為最鮮明的高危險群之一 、被傾注大量的媒體資源炒作相關新聞事件 ,在美好未來與死亡近身的衝突中,奮力拓展著個人與群體的公民形象,然而,進退之間,作為社會運動者,我們甚至不敢說,二十年來同志公民運動究竟有什麼實質的進步。

男同志們被耳提面命著「愛滋是不治之症」、「得了愛滋會活的很痛苦死的很難看 」,將近二十年 的恐嚇教育,其實不只是男同志自身,一般社會大眾對愛滋的觀感,從來都是負面的極致,避之唯恐不及,彷彿不看不聽不說,愛滋就與自己無關,愛滋病毒就會自動消失。然而,我們卻從不忍苛責這種鴕鳥式的心態,因為我們很深切的體認到,生活在愛滋恐懼中的痛苦與焦慮是如何巨大,我們完全可以理解,人們當然不願意接觸會令自己痛苦焦慮的緣由。

然而,體諒之餘,我們當然期待愛滋在台灣社會的形象有機會得到翻轉。因為我們清清楚楚的看到,隱身在社會各個階層的愛滋感染者,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環境裡,是如何辛苦的生存著,社會大眾對愛滋感染者的刻板印象持續浸濡在死亡的恐怖臉譜,從來不是關懷或接納、更遑論平等相待。台灣超過六、七千名的愛滋感染者,對於自己愛滋感染的身份,在生活的各個層面、以各種不同的形式,竭盡所能的加以否認、掩蓋、轉移,只為求得安身立命的一個角落。於是,即便所有的愛滋工作者都知道,能夠邀請愛滋感染者現身說法的活動,能夠發揮最動人的力量,對於打破既存的愛滋迷思與愛滋恐懼,有著勝過工作者一說再說的絕佳效果,然而,我們卻絕對不忍強求身邊的朋友們,寧可藉由其他的教育方式、花費更長的時間,慢慢的推展正向的愛滋教育。

正向愛滋教育的推展困難重重,而社會對愛滋的負面印象卻透過不同的機制持續雋深,顯然無法供給我們理想中啟動並維持良性防治工程循環運轉的足夠動能,社會加諸的污名由全體愛滋感染者共同承受著,其中,又以身為男同志的愛滋感染者,背負最複雜糾結的多重污名。


■ 弱勢中的弱勢
外在環境的惡劣,通常會造就或加強內團體的凝結,而內團體通常也能夠意識到,唯有結合出夠大的我群能量,才有力量撫慰在外受創的團體份子,以及在凝聚一定力量後,嘗試反轉外在環境。

遺憾的是,我們看到的不是這樣。在主流社會看似逐漸接納同志,同志平權看似有所進展的同時,同志自己在面對感染愛滋病毒的同志時,卻仍然充滿著恐懼與排斥,一旦出現負面新聞(而很不幸的,台灣大多數結合同志與愛滋兩議題的新聞,都是負面的),來自內部的韃伐力道,甚至有比起異性戀群眾更加猛烈者。

同志社群似乎隱隱然的分裂出兩條越見分明的軌道,「健美優雅」「潔身自好」的「模範」同志們攜手大步邁向康莊之道,面對社經底層、知識水平不高等等偏離中產形象的男同志們,若堪提攜則併進無妨,但感染愛滋卻是最最忌諱,感染者若求依附,只能扮做無異,抑或徘徊在幽暗闃黑的小徑,獨自摸索桃花源的方向。愛滋就像一身斗蓬,一經罩體,連同類都彼此不認。

這樣的現象,已然告訴我們,同志社群在嘗試擺脫傳統教條的束縛、力求躋身公民行列的過程中,其實從未真正將傳統教條打破,或成功賦以新的詮釋。卻只是把曾經加諸己身卻不堪負荷的傳統教條移植到「另外一個社群」身上,從而假做清明,以為從此無係。

如果我們願意稍稍檢討這個現象的的原因,以及它帶給台灣社會的影響,我們將有機會溫習一次長久以來同志與愛滋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這當然不是愉快的回憶,但卻是幫助我們繼續前進的開始。

在被劃為感染的高危險群其時與其後,初期的同志社群對於與愛滋議題的接觸,表現出強烈的抗拒,絕大多數的同志座談與活動,完完全全不涉及愛滋話題,而專注於同志自我認同的打造與親密伴侶的尋覓或情感支持的連結;當然,也有極少數的同志活動或意見領袖帶有愛滋色彩,不幸的是,得到的迴響只是稀疏零落,較之批判或者更少一些,佔據同志集體記憶的份量自是不重 。

可以理解,當同志與愛滋被劃上等號之後,強大的集體抗拒是來自被指為高危險群的反作用力,以及,個體害怕因為接觸愛滋議題,卻反被認出自我同志身份的猶豫。這是一個弱勢個體∕社群對污名僅能為的消極抵抗,卻給了病毒繼續傳播與污名持續成長的足夠養分。這個時候回想起來,難免哀哉。

遭一心前進的同志社群移植傳統規訓的「異己」,其實就是同志愛滋感染者。所有曾經由主流異性戀社群口中喊出的、對前輩同志們的謾罵、踐踏與屈辱,現在一一重現在這群代罪羔羊身上,不同的是,叫喊追打的人,除了原本的異性戀主流群眾之外,還多了「模範」同志們,以及自認枉遭池魚之殃的女同志們。

仔細分離這些謾罵與屈辱,我們發現除了沿襲舊式傳統教條而來的規訓,幻想式的指責愛滋感染者就是性伴侶眾多或性交往史複雜之外,還多了伴隨新一代社會議題所衍生的責難:放縱自我參加性派對 只為尋求肉體快感,或者使用藥物 只求逃避現實卻無視法律規定,也或者,是前述兩者的相扭結。

當我們嘗試回應,面對沿襲傳統教條的指責,我們很輕易就能發現它的粗製濫造,從而有機會撥移所牽引而來的價值評斷,但面對因新議題而生的非難,我們需要更深入更廣泛的思考。只當我們有機會正視男同志社群裡源遠流長又交織繁複的壓抑歷史,理解在苦無出口的生命困境中,藥物烘托出如何誘人的舒適雲霧,恰如其時恰如其份的,為岌岌可危的靈魂多爭取一些存活的力量與可能時;以及,當我們有機會正視人類之為人類,也有單純追求刺激與愉悅的需求,同志也只是人類的多元組成之一時,我們才有機會真正放下道德批判,有能力檢視甚至進一步挑戰公權力。


■ 尋找阿和
「外人」不瞭解,了不起做些表面功夫,虛以委蛇一番也就罷了,遭到「自己人」羞辱或排斥,情況卻是更糟。這一群被視為「淫靡」、「不檢」、「污穢骯髒」等等惡性重大的用藥愛滋同志,在「正」「邪」兩道多方包夾的追殺陣仗下,有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景況之壞,竟有「人人得而誅之」之勢。

於是,我非常肯定,《愛我就趁夏天》絕不只是一本隨意收羅網路短篇抒情小品草率急就的輕薄小說,不只是一篇討好閱讀市場的廉價心情,更不只是一篇萬年不變歌頌愛情的甜蜜羅曼史,或者青青子衿燈下埋首的無病呻吟。

相反的,它絕不是一篇容易閱讀的作品,閱讀它可能也不會帶來愉快的甜美感受,滿篇文字,隨手撿拾都是待咀嚼的繽紛的灰。在層層疊疊的地獄間輾轉肉身,雪蓮也夭萎,一眼換過一眼的場景,密密織就的哀傷永恆漆黑如夜,纏捲再纏捲,終至溶化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是這樣漫天蓋地揮之不去的絕望呵!

故事中自我貶抑與自我放逐的味道,有如空氣分子氤氳不散,並非青澀,絕非青澀,卻是因為害怕之深,無論如何不敢觸摸甚至無人能夠肯定、是否只存在傳說中的美好;於是,即使是極愛,低眸望見自己的一身襤褸,越加羞慚,更因為是極愛,所以選擇微笑放手。

被內化的自抑是對不平最沈痛的反擊,因為個體卑微到無力撼動其他。

這本小說在這個年代被寫成、有機會被出版,絕不是偶然,我們絕不能輕率視之,它的文字雖然是現代小說的韻律與格式,但它更有著遠非一般小說所關切並承載的社會意義與歷史意義,是這個部分,在與我們的心靈起共鳴,攤開文字,我們只能以最柔軟的赤子之心陪伴。你可能是另一個阿森,可能不是,但我們都在尋找阿和。

2004年12月21日 台北

台長: 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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