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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陸回來已近兩週，這些日子來，忙著整理照片燒錄成光碟送給大家；再剪接後製影片，整天待在電腦前直到深夜，如今總算告一段落。

 

累嗎？真的有夠累！能說累嗎？在剪接影片的過程中，看到爺爺與家人親情的互動；看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對海外慈濟人的殷殷切盼，淚水幾度滑落雙頰，怎能說累！

 

「我是小群，和媽媽從貴州趕過來……」甫出無錫機場，今年四十七歲，整整四十七年未看過大舅的李際群，立即俯身上前，淚眼婆娑的在爺爺的耳邊說。推著爺爺的輪椅出了機場大廳，短短幾步路，李際群已不知幾度抬手擦拭不停掉落的淚水……

 

蘇州茶會，是爺爺此行的第一場講話，當晚的氣溫是這趟行程最冷的一個晚上，茶會又是在戶外舉辦，在地的慈濟人貼心地為爺爺準備了電暖氣。或許是第一場，加上心情興奮吧，爺爺這一場講起話來中氣十足，一點也沒有大家擔憂體力不勝負荷的現象。

 

相較於蘇州的中氣十足，第二場的昆山茶會，爺爺的氣力就已明顯下降；昆山之後，爺爺將返常州老家，其他人員則轉往浙江普陀山。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記錄爺爺返鄉的點滴，某些珍貴的畫面是無法重來的。原想放棄普陀山之行，跟到常州拍攝爺爺的行程，因為本身的疏忽，未事先和安排行程的人員講清楚。在車座已滿，又無法及時調派到車輛，同時又考量得臨時安排住宿問題，只好隨順因緣放棄跟拍。

 

經過來回舟車勞頓，從普陀山回到常州已是萬家燈火。聽說住在弟弟金義樑家的爺爺，這兩天不得閒的和親人話家常、捕捉家鄉兒時的記憶。不過看起來並未累著老人家，精神好得很。

 

爺爺的姪女金鈺如，代表家屬對慈濟人長期對爺爺的關懷，並一路隨行護送返鄉表達感謝之意；慈濟人也以一首「感謝」回饋。因為家人聽不懂這首閩南語語歌，隨行到普陀山，途中學會這首歌的金鈺芬，特地將歌詞用國語唸一遍。最後以「一家人」手語詮釋，雖然兩岸相隔遙遠，親情是永遠不變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在手語、歌聲中，只見金義樑、金憲揚父子倆忙著以錄影機、照相機，留下這難得的畫面。對家屬來說，這將是一份永恆的記憶。

 

從無錫機場開始，到蘇州、普陀山、常州到上海，全程陪伴的家屬，在一行人轉往廣州時，依依不捨地送行到上海虹橋機場。最是傷感離別時，兩星期前剛動完手術，遠從貴州來看舅舅的李際群，再度淚灑機場。

 

臨別時刻，面對著四十七年來未曾謀面的外甥女，爺爺有著無盡的叮嚀。

 

「看到妳們這一代，我有著無比的信心，妳放心，在那邊我會照顧自己……我們人沒在一起，心是在一起的……妳小舅舅已經七十六歲，七十幾年來，我們兄弟在一起的日子不過五十四天……妳的心細，要好好分擔媽媽的責任……我們年紀都大了，人老了，難免有孤獨感……懂嗎？」

 

「懂，我懂，您放心，媽媽我會好好照顧的……您自己要好好保重身體，還要回來給我們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一定要告訴我，讓我盡點小輩的責任……」扶著爺爺的肩膀，淚水已沾濕李際群的胸襟。

 

「這次回來看了我的新房子，妳們能安排一個地方給我有個歸宿，我很安慰。將來我落葉總要歸根……看到那個地方，補滿了我幾十年來內心的空白……」對著金鈺如，爺爺不忘交待：「以後我在那裏，有空要記得來看看我……」

 

「會的，我們一定會做的……」擦著眼角的淚水，金鈺如說：「那是以後的事，我們不談，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您這趟回來，有堅強的意志力在支撐，回去後千萬別把精神鬆掉，因為慈濟這個團隊還需要您，社會也需要您……」

 

金南，爺爺的妹妹，站在爺爺的背後，扶著輪椅，默默地聽著爺爺對晚輩的叮嚀。在臨別的時刻，兩位老人家有著令人無比心酸的對話。

 

幫爺爺整理一下蓋在身上的毛毯，金南說：「您什麼時候來貴陽？我們等您來，肯定還有時光的……」

 

「妳會等我嗎？」

 

「會的，肯定還有時光的，我會等您和慈濟人一起來……」

 

是的，肯定還有時光。金南說，從小，一家人就被日本鬼子打散了，一些童年的記憶、媽媽的長相，都是靠爺爺的口述才知道。爺爺回鄉，總是大家的冀盼啊！

 

登機時刻到了，李際群擁抱著潘淑菁、張欣慈：「大舅交給妳們了，記得把我這一份也做進去……」擦擦淚水，轉身推著爺爺走向候機室的那一端……

 

爺爺這次返鄉，除了台灣慈濟人的陪伴，大陸地區的慈濟人更是全力協助，用心安排，讓此行順利完成。

 

這次辦茶會的慈濟會所，有些無電梯，會場又大都在二、三樓，師兄們抬著輪椅上的爺爺上下樓梯，沒有人喊累，有的只是無限的法喜。就如茶會的帶動歌曲，因為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攝影：潘淑菁

 

2007.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