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前寫過的文章，那時候大三吧。
看看過去的台灣，現在的你我，還是寫著抱怨的文章。
在寫稿的這幾天一直在下雨（現在凌晨三點整還是下得亂七八糟），牆上的壁
虎（還是其他的怪動物？）叫得悲情又難聽，後天要交政治與網路的專題報
告，下星期三要交科幻小說，下下星期四交英史報告（W. B. Yeats或是T.
S. Eliot的Waste Land或Virginia Wolf的女性主義）……我不禁感覺到，
我是真實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啊！
你沒有這樣的感受過嗎？
你看鏡子中的自己，你笑？是鏡子裡的你在笑你還是你在笑鏡子中的你？不
叫彭書睿的彭書睿會不會還是彭書睿呢？蘇菲的世界是這樣子問的。
打開電視，可以收到八十七個頻道；打開收音機，可以收到合法非法的安靜
的吵鬧的抱怨的新聞的英文的台語的數百個節目；打開報紙有60個版面，數
千萬個字；打開你的腦子，
會有什麼？
這是一個資訊爆炸的時代（我都還沒有說上網路，那會使得問題大到無法思
考），不用在乎閱聽人吸收能力的前提下，大眾傳媒不費吹灰之力解構了原本
屬於自己的自我。
我想講講在台灣的人，不用講到政治，講講在台灣的人的特性就很夠了。基
本上講我們台灣人這幾個字就夠爭議的了。我們英文作文老師就不夠聰明，
出了這麼個笨題目"We Taiwanese"。我就說，好吧，來說一說現在台灣島上
生存的這些人的一些事吧。
台灣人有三個明顯共通的特性：
1.功利主義、愛湊熱鬧主義、縮頭烏龜主義大融爐。
2.沒有安全感的一群人。
3.全世界最充滿矛盾的一群人。
怎麼說呢？
功利主義
台灣人向錢看早已經舉世皆知的──有錢賺的，鑽；有油水撈的，去。沒有
什麼人賣椰子，倒是有不少人賣檳榔（雖然兩種樹長得有點像）；寫文章作
詩的、舞台劇的藝術家常為了籌款、票房苦哈哈，可是在中山北路那些酒家
似乎連招牌都不用掛、行號不用申請，就高朋滿座財源滾滾，好一個笑貧不
笑娼的時代。愛湊熱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其中惡劣之處不在於「那個
行動」而是愛湊熱鬧的「那個心態」。我們可以看到活生生諷刺的例子，諸如
白曉燕的喪禮那種不尊重死者及家屬的行為，也可以從前一陣子台中捉飆車
族時，在天橋上、路旁看熱鬧的嘴臉看到──請注意，愛看熱鬧不是愛管閒
事，我倒認為愛管閒事是好事，可是，大家愛湊熱鬧卻漠不關心。
每個熱鬧背後的問題或每個熱鬧中間的臉孔，也就是更進一步的縮頭烏龜主
義。譬如附近有一家店失火了，大家都跑過去看，卻沒有人馬上拿桶水來救，
好心一點的也許會打電話給119，就沒了。就沒了！這樣的情形不難看到吧？
沒有安全感
缺乏強有力的政府公權力、外交失利、內政擺不平；無法保證能抗敵的軍隊；
政治不穩定，政黨和政黨之間合縱連橫，今天大和解喝咖啡、明天黨內鬥，議
長收綠島、縣長判無期徒刑，中產階級以下的人沒有權利說什麼話，有錢的大
戶怕被綁架。
種種情勢造成的不安感移情到各式各樣好笑不好笑事物上──末世宗教、夜遊
PUB、酒家、寫人間空虛的文章和詩，在沒有把握的大汪洋中企圖捉住些什麼。
也許有些人運氣好捉住了一些浮木或救生圈，但似乎沒有人能找到可資落腳的
陸地……
全世界最矛盾的一群人
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我認為這是所有問題中最大的一個，而你完全不能否認。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樣，
曾經以為自己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可是漸漸地發現不再是那麼一回事。
我的英文作文老教授出了這個題目"We Taiwanese"馬上被人提出質疑：「我們是
台灣人嗎？」緊張的老教授馬上改口：「寫We Chinese也可以啊！」不說還好，
一說馬上群起圍攻：「誰說我們是中國人啊，你共產黨啊，中共同路人喔！」雖
說這是句玩笑話，反而更增加我們的矛盾感。台灣人真的是充滿了矛盾，主權
上沒有確定的國家定位（香港今年之後就沒有不是英國人不是中國人的矛盾了），
政治上總統制雙首長制曖昧不明，外交內政孰先後，經濟上戒急用忍甚或……？
這也難怪大家要逃了，真是個矛盾的時代啊。
聽每一首不切實際的情歌，送每一個學生去補習班，看完每一場美國電影，拜
完每一個阿公阿媽，戴著安全帽、淋著雨、跳著電、塞車、停車、抽光每一種
牌子的煙、喝乾一箱啤酒和XO，我們台灣人
寫著抱怨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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