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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15 16:15:23| 人氣16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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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在你身邊]第12章

  黃昏的省道上,公車向著小鎮奔馳而去。

  這天又是星期五,看著車窗外的夕陽,林安翔突然產生一股熟悉的感覺,覺得這夕陽與黎家茹來訪時的那兩個星期五的夕陽好像。
  轉眼就已過了三個月,這段日子裡,林安翔一直期盼能看到黎家茹,他相信,沒有了病體的拖累,黎家茹一定會再來谷中村的,只是,黎家茹一次都沒出現過。林安翔也拜託村裡的先人們幫他注意,但先人們也都沒看見過黎家茹。
  甚至,黎家茹也不曾在他夢裡出現過,奇怪,不是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也許,黎家如早已離開這空間,直接前往「下一個階段」了吧。又或者,谷中村其實對她並沒有那麼重要,所以她才沒來,會是這個原因嗎?
 
 
  公車抵達了終點站,乘客們魚貫下車,很多人跟林安翔一樣,要在這裡轉乘別的班車。
  回谷中村的車還要一段時間才會到,林安翔站在車站的角落,放空思緒,靜靜地看著眼前進出車站的人群。
  人們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從不同的方向而來,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人群裡,有個婦人一直朝著林安翔的方向猛盯,林安翔起先並沒在意,一會後,婦人向待在角落的林安翔直直走來,林安翔這才發覺,那婦人似乎有點眼熟,可是他一時就是想不起在哪遇過她。
  「你是經常來看家茹的那個同學,對吧?」
  婦人才剛開口,林安翔就想起來了:「啊,看護阿姨!」
  看護阿姨一來到林安翔面前,就打開自己的包包,伸手進裡頭翻找。
  「阿姨,妳也住這裡嗎?」
  「沒有,我是專程過來找你的,家茹有託我拿一樣東西給你。」
  林安翔心頭猛然抽動了一下。
  「家茹離開後,我又連續接了幾個別的病人,一直都沒時間,前兩天病人出院,暫時沒新的CASE,我才有空來找你,不好意思啊。」
  「不會,但是...妳為什麼要跑這麼遠來找我,妳可以去我們學校啊。」
  「欸,其實我不太記得你的臉長怎樣啦,畢竟你一個禮拜才來一兩次,來了又都帶著家茹出去外面,我看到你的時間也不多,然後又已經過了那麼久,真的沒多少印象,再說我又不知你讀哪一班,去你們學校,也沒辦法從一大堆人裡面找到你。而這裡沒幾個你們學校的學生,只要認制服,很容易就能找到你。」
  「呃...說得也是。」林安翔自己一開始也是沒認出看護阿姨,所以看護阿姨認不出他,其實也蠻合理的。
  「找到了,在這裡。」看護阿姨從包包裡拿出了那東西:「這是家茹要給你的,好好保管吧。」
  透明的塑膠拉鍊袋裡,有一束頭髮,以及一個橘子圖樣的髮夾,那髮夾是黎家茹跟林安翔家人去逛夜市時買的。
  「家茹要回家的前幾天,她拜託我幫她剪下頭髮,連同這個髮夾,說要留給你。」看護阿姨說:「她還要我代替她,跟你說一聲謝謝。」
  「家茹...她還有說什麼嗎?」
  「其實當時她就有跟我說過,要我直接到這個車站來等你,不過她的理由是,她不想被其他同學看到。」看護阿姨說:「我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啦,至少就結果來說,她的建議是對的。」
  林安翔緊握著袋子,費了好大力氣,才強忍住淚水,不在看護阿姨面前落淚。
  「阿姨,謝謝妳照顧家茹。」
  「沒什麼啦,這是我的工作,不過真的很可惜,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卻這麼年輕就...」
  這時,看護阿姨看見林安翔一付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便拍了拍他肩膀:「別再難過了,你還有很長的人生,好好的過下去,離開的人也不會希望還在世的人一直為他們傷心,對吧。」
  「嗯。」
  「對了,我聽家茹說,你有能看見死去的人的能力,真的嗎?」
  「嗯,不過,也不是每個先人都看得到。而且這幾個月以來,我一直沒看到家茹來過。」
  「真的有這種事啊...我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啦,不過我在醫院待了那麼多年,也遇過聽過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所以你說你能看到死人,我也不會完全不相信啦。」看護阿姨抓了抓頭:「家茹有說過,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會去找你,要是哪天你真的看見了她,記得幫我跟她問候一下啊。」
  「嗯。」
  「好了,車子來了,我該走了,要好好保重身體喔,Bye-bye!」
  「嗯,謝謝阿姨,阿姨再見。」
 
 
  那天夜裡,林安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眠。
  只要一閉上眼,林安翔腦海就會浮現好多畫面,黎家茹在車站拍他肩膀那一刻,黎家茹陪他牽著腳踏車走在山路上,黎家茹跟他家人一起逛夜市,他帶黎家茹去爬山,一幕又一幕不斷浮現眼前。
  但等他一張開眼睛,看到的只有他房間油漆斑駁的牆壁。
  每次林安翔都希望,只要一睜開眼,就看見黎家茹出現在眼前,但終究,黎家茹只能停駐在他的回憶裡。
  至少,從看護阿姨的話裡可以得知,黎家茹還是很想再來谷中村的,谷中村對她,絕對不是一個不重要的地方。
  雖然還是有所缺憾,至少,有一部分的缺憾已被彌補,沒有像之前那麼多了。
 
  時過午夜,林安翔還是睡不著。每天都一大早就必須出門趕公車的他,幾乎沒有這麼晚還醒著的經驗。
  看著窗外星光燦爛的夜空,林安翔爬了起來,他決定要再彌補一些缺憾。
 
  一個多小時後,林安翔爬上了山頭,那座可以看到絕美星空的山頭。
  自從小時候被阿公帶上來以後,相隔多年,林安翔終於再次在晚上爬上這裡,看到了無與倫比的星空。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這久違重逢的美景,仍讓林安翔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與感動。當初黎家茹第一次看到谷中村的星空時,大概也是這種感受吧。
  「黎家茹,我們到了,我已經照我之前答應妳的約定,帶妳上來看星星了。」
  林安翔從懷裡,拿出了看護阿姨給他的拉鍊袋,他高舉起袋子,讓黎家茹可以更靠近星空一點,看星星看得更清楚一點。
  搞不好,滿天的星子當中,就有一顆是黎家茹變成的呢。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這不知是哪個民族的傳說,想到這點,林安翔也不禁莞爾了。

台長: 薛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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