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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在同一個時候，外面翻起了一陣風，天色忽爾暗了下來。徐幸玉帶著一張屬於她的、令人羞愧的成績單離開課室，回到宿舍。
她把成績單收在書桌的抽屜裏，換了一套胸罩和內褲，穿上韓坡送給她的那條細肩帶杏色碎花裙子，底下穿了杜青林那條墨綠色的短褲，出去了，忘記帶一把傘。
她靠在杜青林宿舍間外面的牆壁上縮成一團。直到傍晚，杜青林終於回來了，她像隻濡濕的、虛弱的小狗，那雙可憐的眼睛朝他抬起來。多少天了﹖她想他想得快要瘋掉。
杜青林看見了她，沒說一句話。
她站了起來，顫抖著聲音說﹕
「我為我那天說過的話向你道歉。」
他沒回答。
她畢竟年輕，缺乏經驗，不知道怎樣逾越他們之間沉默的屏障。
「你永遠不想再見到我了，對嗎？」她挨在門上，不讓他過去。
「不要這樣。」他僅僅說。
「我可以進去嗎﹖我只要跟你待一會兒，說清楚我們之間的事。」她哀求。
他甚麼也沒回答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她，彷彿是懇求她給他一條生路。
帶著辛酸的微笑，她伸出一隻消瘦了的手去撫摸他的臉，然後撲了上去，摟著他，瘋狂地啄吻他的唇。她僅有的是每一寸都是愛的歷史的一個肉體，這是她唯一也是最後的武器。
這一次，他沒有啄她。
他拉開她抓住他的胳膊的那雙手，說﹕
「你放手﹗」
「我不放開你﹗」她扯住他身上那件襯衣的袖子。
他把她推開。
「你不要我了嗎﹖」她哀哭著說。
「你是不是瘋了﹖這裏是醫院的宿舍﹗」
「我真是會發瘋的﹗」她歇斯底里地哭叫。
「請你不要這樣。」他低聲重複一次，語氣卻是惱怒的。
「讓我進去，否則，我也不讓你進去﹗」她再一次把門攔住，膽怯卻沒有退路。
她恨他，恨他的愛如此短暫﹐彷彿不曾愛過她。給她勇氣把門攔住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絕望，以及想挽回一段愛情的希望。
他咬著唇，盯著她，神情看上去很可怕。
「我答應你，我甚麼也不要求。」她被淚水淹沒了。
他卻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不再看她一眼。
一切都完了，她最後的武器都不管用了，她的整個世界將坍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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