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沿海地帶放逐我的愛 孤單也很精彩
我相信我們都有該去的未來 不該在原地徘徊
在沿海地帶我遠遠離開 要更自由自在
不要我的心隨著大廳的鐘擺 停留在原地感慨」
小妹在旁邊的餐桌上包水餃
喊著要聽這首沿海地帶
當弦子拉高聲音唱到這段時
我竟然想起去年九月在醫院共患難的我們
患難的是妳，我陪睡伺候而已
還記得多少呢?
我還記得
北醫的門口旁邊有個大工地
對面有一間買回去妳卻沒吃幾口的韓國泡菜鍋
那時候大家總是為了妳到底可以吃什麼而煩惱著
其實打很多止痛藥的妳常常一吃就吐
我們總是哄妳說
等出院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吃妳最愛的唰唰鍋了
最後大家協議只要妳想吃什麼我就買給妳吃
很沒有創意的我
曾經走遍了周邊的五條街都找不到妳想吃的榨菜肉絲麵
後來買來買去就是廣東粥滷味烤玉米香菇豆花和樓下聖瑪莉的麵包
隨著妳三進三出北醫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吃了快兩個月
大部分的時候是待在九樓的兩人病房
看下去沒什麼view
有一段時間
妳常常是睡睡醒醒的
頭頂的電視只有三台
沿海地帶就是某台九點半檔(還是八點檔?)主題曲
那齣戲和壹周刊幾乎是我們唯一的娛樂吧
有一天半夜
躺在椅子上的我看著妳熟睡的背影
想著如果任何一個人先被告知
接下來會變成光頭忍受無比疼痛每天要吞藥不定期要抽血打針只能躺在床上
應該會沒有勇氣去經歷吧
但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來
看著妳常常只是安靜的面對著時間的過去
就是忍耐著
那時候的我開始覺得醫院沒辦法治療病人
因為打了那麼多針吞了好幾種止痛藥還是痛到嘴唇發白的妳
也只能等
醫生們會診後說還沒辦法確定狀況
我們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只知道這個週末又是不能出院了
最後裝一台讓妳可以自己壓的止痛劑
我還記得爸媽在一旁碎碎唸著
這樣不是只能少痛一點，不能做些什麼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呀
而身體是如此善變
作人千萬不能鐵齒
開完刀的妳不想再回醫院了
當連續發燒兩天吊著點滴的妳在家裡浴室突然昏倒
當半夜妳傷口突然大出血換了十幾條毛巾還不夠
我們還是回去不只一次
還記得在樓梯邊妳突然昏倒
只能靠唯一壯漢蔡老爸扛下樓
那天才發現原來蔡老爸也快扛不動家裡最輕的妳了
某一天晚上
四個姐妹都在
我們霸佔了隔壁的空床
排開一桌食物
買了各式滷味義大利麵和珍珠奶茶
就像平常一樣互相聊天吐槽
那天的我好像有心想著
以後要這樣湊到我們四個人
應該不太容易吧
誰知道你會突然從美國回來
我要不是離職唸書否則一定在辦公室加班的
大姐也總是忙到很晚才回家
而我們竟然就在三妹工作的醫院
這樣子聚會了起來
人生真是奇妙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
知道妳有多麼活在當下
半夜痛的要命早上醫生來巡房時又笑著說很好
因為醫生問的那時候是很好...(昏倒)
覺得媽媽變很多
不只一次對還沒放榜的我說
身體健康以後可以回家吃飯就好做什麼都沒關係
了解到自己多麼有福氣
回到家裡可以看到這麼多人
平常大家都感情好
是多麼簡單卻又難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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