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究竟，是誰跟誰，記得？
外祖父母，是，在什麼時候？
成為，直系血親？
或是，姻親？
經過解體與改造。
是個被荒謬處理的話題。
這是發生在辦公室裡的......。
說穿了，就只是一場談話。
角色？也就是所謂的「談話」者了，都有著大專或大學以上的學歷。
首先，是S君接了通查詢電話。
掛上電話後，帶著質疑的口吻對大夥兒問：
「外祖父母會是直系血親嗎？」
倚在牆角，正等著文件傳真出去。
霎時，我，給愣住。
遠遠地。
W君以肯定和高亢的語氣回聲說：
「外祖父母怎麼會是直系血親呢！
外祖父母當然是姻親！」
給嚇了一跳。
眉毛忍不住地挑了起來。
嘴角也抽了幾下。
H君夾雜著疑惑的語氣說：
「外祖父母好像是直系血親吧？
哎呀，就問那個法律系的嘛！」
突然，大夥兒的眼光投射在我的身上。
感覺到臉上都給佈滿了黑線條。
真是怪了。
外祖父母就是直系血親嘛！
這跟我是不是法律系的，又有啥關係？
莫名其妙，但，沒得選擇。
趕緊把臉給抹乾淨。
先和他們說血親跟姻親的關係。
再談關於己身所從出跟從己身所出。
都是中學時候就學過的，這樣說應該就可理解了吧。
W君相當堅決地說：
「我記得的嘛！
國中時，學校教的就是姻親呀！
課本什麼時候給改了？」
S君也回應說：
「我也記得。
沒錯，外祖父母就是姻親！」
H君小聲、慢慢地說：
「可是，我真的記得。
外祖父母就是己身所從出之類的東西。
以前為了搞清楚還畫過圖。」
於是，整個談話的方向有了異動。
是很迅速地給轉進爭辯的階段。
爭辯的內容，也真是乖乖隆的咚。
是以個人「記得」的「事實」認定「真相」。
然後，更進一步去攻訐他方的記性。
W君對H君發起了第一波攻勢，說：
「喂，你跟我的年紀差不多呀！
我們念的應該是一樣的吧？
來，說一說，你高中聯考考幾分？」
H君沉默。
S君說：
「為什麼我也記得外祖父母是姻親？
這裡有誰跟我是同一屆的？」
J君附和說：
「我也記得。
不過，我跟你不同屆。」
H君開口，但更小聲地說了：
「可是，我真的記得。」
............。
哇咧，這是給扯到哪裡去了？
當下，我真是立刻檢討了自己的表達能力。
還有，質疑起自己的「專業權威性」。
老天爺！何必呢？
選擇抽身，讓他們繼續聊去。
記得外祖父母是姻親的人，仍然堅持。
至少，外祖父母曾經是姻親。
因為，他們可都是清楚記得的。
只是，法律給變了，課本給變了。
記得外祖父母是直系血親的人，也仍然堅持。
外祖父母從以前起就是直系血親。
因為，他們同樣是印象深刻地記得的。
還曾經畫過圖表來加強記憶。
是知識的問題？還是常識的問題？
是恐懼的問題？還是排斥的問題？
或者，終究是人本身個案上的問題？
就外祖父母的例子來說，我真的很想了解，若稍微用過心思去推想，是否，外祖父母仍然會被推想成是姻親？
血親的東西，即使是擬制，也要遵循自然生物上的道理，不是法律規定要怎樣、課本規定要怎樣、政府規定要怎樣而就一定能夠怎樣的呀。
就光憑著「記得」這個跟「記得」那個。
很是危機四伏，步步驚魂。
也如此，才得以成就起一樁懸疑爭辯戰。
簡直是，讓人甘拜下風的本領。
絕對是，教人不寒而慄的本事。
14/06/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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