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午夜的台北東區,耀眼的霓虹燈閃爍著七彩光顏,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個個臉上充滿興奮
的表情,似乎陶醉在神秘的夜生活中.整條街到處都是人聲鼎沸,頗讓人忘了今夕是何夕.而
緊臨著統領百貨旁的昏暗巷道盡頭的牆邊,聚集數位留著平頭全身黑西裝腳穿步鞋的高大
漢子.每個人的手上都握著長約3尺的刀械,他們正表情冷酷的凝視著被包圍在人牆前全身
傷痕累累的男子.周遭的空氣充斥著血腥的味道,不禁令人頭皮發麻.受傷的男子弓著背,側
身斜靠在牆邊,雙手微顫的壓著腹部,鮮紅的血從手指縫隙一直泌泌的流出來.現場除了受傷
男子偶爾微弱的輕咳聲外,幾乎聽不到一絲絲聲響.經過一陣僵持後,帶頭的壯漢終於打破沉
寂以沙啞的聲音說:
“雲哥,您這是何苦呢?”
受傷的男子低垂著頭悶不吭聲.
“雲哥,您別怪我們兄弟下此狠手,大哥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只要您點頭,大家都好交差呀!”
帶頭的壯漢壓低音調無奈的說.
受傷的男子--南霽雲肩膀微聳一下後,依然不答腔.
“這原本是我賀蘭大哥與張巡之間的私人恩怨,您又何必強出頭非要淌這混水呢?”
帶頭的壯漢繼續說.
“何況我賀蘭大哥敬您是條漢子,對您可是百般相惜,只要您點頭願意入幫,以大哥對您的賞
識,以後幫中的好處自然少不了您的一份”
這時,南霽雲突然抬起頭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壯漢,一張原本素淨英挺的臉龐,早已被額頭傷口
流下的鮮血覆蓋,但從他眼中射出的精光,依然會讓人不寒而慄!壯漢被他一瞪眼,本能的向
後退了一步,同時將手上緊握的短刀橫擺在胸前提防著南霽雲的反擊.
“尚衡,我…並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難處.”
南霽雲收起攝人的眼神,轉而以微弱平靜的口吻回答.
“雲哥…………..”
壯漢-- 尚衡一聽南霽雲說話並無惡意,這才放下橫擺在胸前的短刀並吐了一口氣.
“明鏡止水以澄心,泰山喬嶽以立身;青天白日以應事,霽月光風以待人.”
南霽雲忍著腹部的傷口,自言自語的低聲淺吟起一段詩句.
“雲哥,您是在吟詩嗎?我搞不懂,這跟我賀蘭大哥欣賞你有何關係?”
尚衡蹙著眉頭不解的問著.
“尚衡,有許多事你未必會了解…..”
南霽雲嘆了口氣說.
“雲哥,你為何一定要跟著張巡呢?論幫派、財富,他那一點比得上我賀蘭大哥?”
尚衡不以為然的說.
“當大哥的人,心地要光明清澈得像一面明亮的鏡子、像一瓢乾淨的清水,他的人格應該像
山嶽一般崇高,做事要光明正大,待人要像明月和風般溫馨.”
南霽雲輕喘著氣,慢慢的將詩句含義解釋給尚衡聽.
“你賀蘭大哥行事乖張霸道,從不給人留下餘地,對幫中兄弟從不掏心相待,順從他的人就吃
香喝辣,稍微犯錯的人就趕盡殺絕,你難道不覺得對他的愚忠,並沒有得到相對的回報…….”
南霽雲一臉嚴肅的當著尚衡的面前,批判起賀蘭進明人格上的瑕疵.
“不要再說了!雲哥,我敬您是條鐵錚錚的好漢,苦口婆心的勸你歸降,您倒得了便宜還賣乖,竟
敢批評我賀蘭大哥,您若再挑撥,可別怪我對您不客氣囉!”
尚衡出聲喝止南霽雲的批評,同時提高聲調以嚴厲的口吻警告著他.
“唉!依勢欺人,勢盡而為人欺,恃財侮人,財散而受人侮.尚衡!念在你我兄弟一場,希望你能多
想想我說的話,給自己一個反省的機會吧!”
南霽雲並無懼於尚衡的威嚇,依然柔和的勸說著.
正當尚衡不知如何回答時,突然身旁一位頭染金髮的小兄弟,一個箭步衝到南霽雲的面前,一
語不吭的就舉刀往他頭上劈下.就在尚衡欲出聲制止時,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閃過金髮小
兄弟的臉上,頓時,只聽小兄弟一聲慘叫,手上的刀也應聲落地.當眾人回過神來時,發現小兄
弟的臉上已被劃下一道血痕,小兄弟正用手敷著臉頰痛苦的蹲在地上哀號.這時,在眾人的身
後傳來低沉卻帶著威嚴的聲音:
“噴子不長眼睛,要是誰敢亂動,就叫他躺下來!!”
眾人心頭一緊,個個乖乖杵立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生怕不小心背後挨槍子兒小命鐵
定不保.
“雲弟,抱歉!大哥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黑影人語帶憐惜的柔聲對著南霽雲說.
“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南霽雲精神一振,衝著黑影人微微一笑.
“走吧!我趕快帶你去就醫,一切等以後再慢慢說”
黑影人扶起因失血過多幾乎昏厥的南霽雲.
“尚衡,你告訴賀蘭進明,今天這筆帳,我張巡會加倍討回來,叫他家人等著收屍!”
原來黑影人正是南霽雲的結拜大哥-- 張巡.
“尚衡,你一定要記住我對你說的話.這次你無法完成賀蘭交付給你的事,自己要多小心.”
南霽雲對著呆立不動的尚衡叮嚀著.
“唉!明星朗月,何處不可翱翔?而飛蛾獨趨燈焰.嘉卉清泉,何物不可飲啄?而蠅蚋爭嗜腥羶.”
南霽雲有感而發的邊走邊吟著詩句,他知道一場即將爆發的血腥爭鬥,將會造成許多的傷亡,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走上江湖路,他也只能宿命的去面對了.
一等張巡帶著南霽雲離開後,尚衡也扶起受傷的金髮小兄弟及其他幫眾,倖倖然的離開暗巷,
他知道此次任務失敗回去後,將會有一場大災難,因為南霽雲說得沒錯,賀蘭進明是不會輕易
的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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