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寫作私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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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與圖／蔡文騫

深夜機場，大螢幕上那麼多目的地在閃爍發光，時刻表像張星圖開展，而我手上只有一張機票而已。

出發不過是一個很短暫的狀態，在時序上介於離開和抵達之間，又兼有這兩者的情緒，從一個時空移動到另外一個時空，自一個情節前往另一個情節。去很遠的他方，不見得是最艱難的，比方搬家，比方小時候上學，記憶中最困難的一些出發，關乎不得不的斷裂、分離。

也有興奮的時刻，大抵來說，出發還是一個正面、樂觀、積極的詞，頗有勉勵向前向上的意思，幾乎讓人不好意思隨便使用這詞彙了，現在出遊，通常都是慵懶愜意，離壯遊的標準很遠，大概只能算走走吧。

行李檢查過再檢查，以前為了要打包攜帶什麼而傷神，後來則是為了哪些不需要帶走而煩惱，又似乎只是同一個問題的兩面。

並不是每次都有詳盡的行程表，總有些時刻，好像整個城市都打烊了，不得不離開，或者忽然感覺是應該走了，卻抓不定方向，原來出發以後的事，不如年少時想像容易。

不只是空間的轉換，還有各種形式與意義上的出發，跋涉去想像的遠方，毅然拋棄的昨天，不曾到達的意境，剛剛才立下的願望，驚覺停滯許久的夢想。

也許所有的出發都是一樣的，像飛機到達起飛速度，隨時可以脫離地面；像一隻蝶，停在窗台邊緣用整個上午晾乾翅膀。

出發了就不後悔。

人間福報2015.0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