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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22 23:34:48| 人氣1,12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好書推薦】《來去花蓮港》─ 方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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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郝譽翔

耐人咀嚼的生活長卷:《來去花蓮港》

  近十年來,新鄉土書寫蔚然成風,於是我們看見了台灣不再只是一座島嶼,而是由許許多多不同的地誌風景拼貼而成,其中有施叔青筆下的鹿港,鍾文音的雲林,王聰威的旗津哈瑪星,童偉格的瑞芳東北角,甘耀明的苗栗客家莊,離島則有夏曼‧藍波安的蘭嶼,吳鈞堯的金門,陳淑瑤的澎湖,而即使是台北城一地,也不再只是都市典型的資本主義戀物拜物的場域,而是從中剝離出更加多元的層次來,有舞鶴的淡水,吳明益的光華商場,郝譽翔的北投。由此脈絡看來,文學家們書寫所生所長的故土,其實正是台灣近年來在建構主體過程中的一大豐收,它既是在回溯作家個人的生命史,從祖先系譜去追索族群遷徙的軌跡,更是由不同的時空出發,去一點一滴填補起台灣失落的過去。故從失憶到回憶,從單一的地圖分裂,開展而成多元的空間,在「去中心」之後,竟然不是後現代所宣稱的:真相已死,身世成謎,反倒是台灣的歷史與地理版圖,隨著文字的考掘與描摹,日益顯得豐富而且立體起來,眾聲喧譁,難掩活潑潑的生命力。

  也因此《來去花蓮港》的出版,格外地具有意義了。因為在這波新鄉土文學的行列之中,《來去花蓮港》可說是少數以後山作為背景的長篇鉅作,也是少數時間幅度最長:從一九一五年至今,囊括族群最廣,融合了台語,客語,國語甚至日語的作品,均可見寫作時恢弘的企圖心。這雖然是方梓的第一本小說,卻不見處女作的生澀,原來她本就是寫作散文的名家,《采采卷耳》一書寫花果菜蔬,在時下盛行的美食散文之外,堪稱是別樹一格,以女性目光道出了泥土與植物之間的幽婉纏綿,讀來令人低迴不已,而如此的細膩文思,更在《來去花蓮港》中獲得了充分的展露。雖然方梓立意要寫的是一部後山移民的史詩,但她卻不做雄壯語,而是出之於女性特有的溫柔和平,將一切首尾從頭細細道來,而在衝突之處,也經常壓抑,改以淡筆帶過,因此整本小說的風格沈穩,語調從容,從不故作張揚渲染,也不刻意驚奇,有如花開花謝,日升月落,人生的悲苦喜樂,便如此在天與地之間靜靜地循環。

  而這也彷彿點出了花蓮一地的特色。它位居在島嶼的邊緣,又因中央山脈阻絕,難與外界往來,自古以來便是一塊遺世獨立之地,在楊牧所謂的「山風海雨」中,演化出自個兒的命運和個性,也就造就了王禎和、林宜澐筆下,那座經年被颱風、地震、海嘯陰影籠罩,因此有了特殊黑色荒謬喜感的小城。而《來去花蓮港》可貴之處,還在於這大約是第一本從女性移民角度來書寫花蓮的小說,故雖少了楊牧的深沈機鋒,或是王禎和的荒謬喜感,卻更多了股溫暖與踏實。方梓採取寫實的筆法,娓娓寫出三個女人的故事:一九一五年從桃園到花蓮開墾的阿音,一九二五年為了逃離不祥宿命,決定到花蓮展開新生活的客家人初妹,以及現代都會女子闕沛盈,為了解脫不倫之戀的糾纏,而去到花蓮尋找自己隱密的身世,以及多年不見的母親。對這三個女人而言,花蓮無疑是一座斬斷過去,尋求新生的烏托邦,而在這塊狹長的縱谷地帶上,困蹇的生命終於獲得了安頓,心靈的創傷也漸漸弭平。

  這是山與海的神奇療效。《來去花蓮港》的「來去」二字,下得尤其是好,生命本是來來去去,落到了土裡,便是要竭力生根發芽。不是都說,花蓮的土會「黏人」的嗎?或許,那真是一塊療癒生命的奇蹟之地,而在「來去」之間,希望也就悄悄地萌了芽。故這本小說的怨恨殊少,歡樂亦很節制,沈默、堅忍,反倒煥發出異樣的光彩,如此耐人咀嚼,都要歸功於作者的細眼觀察,耐心之至,所以才能成功地再現了一九一五到一九四五年之間的花蓮時空,從人民如何翻山越嶺,搭船渡海,忍受山路迂迴,以及太平洋風浪的顛簸,來到島嶼邊緣墾荒,又是如何在山與海之間,胼手胝足地開墾,播種,插秧。從農具作物,居住的屋舍,颱風來襲的氣象變化,四時的祭祀儀式,庶民的日常飲食,到養兒育女的點滴,而這些非戲劇性的細節,累積而成的,便是一卷社會生活風俗的長卷。

  我們一幕幕看了下來,看阿音與初妹各自成婚,生養兒女,一路上彷彿沒有驚人的波濤,卻也掩不了最凡俗的悲喜,天災的侵害,兄弟妯娌之間的交惡,愛情的背叛,人事無常,但她們畢竟仍然活了下來,並且在此「落地生根囡孫湠」,「開枝散葉」,繁衍下一代,而命運的月亮,也一點一滴地由缺,再度復圓。女主角的姓名「闕沛盈」的含意,於此呼之欲出。而原來生命的滋味,就藏在這細節之間,不過就是吃飯,穿衣,耕種,而她們偶然也會因為吃醋忌妒,便拿刀朝情人奔了去,但明日,終究又會回到生活的常軌,照舊吃飯穿衣去了。方梓並不刻意放大這些戲劇化的片斷,只是自然而然地寫來,竟讓人看了,也不禁要如《來去花蓮港》中的人物,生出些許堅韌的勇氣,去承擔生命中一切的偶然與必然。

 

 作者序

  暮春,我蟄伏在遙遠的日治時代,俯瞰近百年的歲月,花蓮港廳。隔年初冬,我醒來,在訇訇響的月台上。

  幾乎每個月回花蓮一趟,經常陰雨的八堵火車站,老是濛著一層霧水,灰黑的色調似乎籠罩著淡淡的悲涼。月台候車,總要想起父親,想起三十多年前那條蜿蜒的離別公路。那年八月下旬北上讀書,父親帶著膽怯的我,早上七點半在花蓮舊火車站搭乘金馬號,走蘇花公路前往蘇澳,還記得漂亮的車掌小姐是高中的學姊。這不是我第一次離家,更小的時候,外婆曾帶我搭車走中橫,回苗栗她的娘家;這是我第一次走蘇花公路前往台北。

  一路上懸著心,一會兒看右邊陡峭連著太平洋的崖岸,一會兒望著直插天際的山壁,父親斷斷續續地解說沿途的站名,在哪兒會車,他在哪一年走過……。全程是單線通車,不同方向的車在沿途的小站等候交會,走走等等,十二點左右到了蘇澳。父親說,去吃午飯,然後轉搭一點半的火車;一票乘兩種交通工具,那時稱為「聯運」──金馬號和火車聯合運輸。

  窄狹的街道交混著濃濃的魚腥味、熟熱食物的氣味、燥熱和汗臭,還有嘈雜的人聲。在油膩的小桌上,我淌著汗水吸食熱湯麵,父親指著對面的小旅館,說以前這些都是販仔間,在日本時代他的母親、我的姨婆(也是外婆)從鶯歌、苗栗到這裡,住一、二晚,然後搭船、乘車到花蓮;這裡百年來是許多人的人生轉運站。

  火車是對號快,月台上、車廂內都有小販叫賣。車子開動後,有人叫賣熱茶,父親要了一杯,五元,是我中午吃一碗麵的錢。一只厚厚的大玻璃杯擱入些許茶葉被放置在窗邊的杯架上,沒多久一個提著大水壼的人朝杯子注入滾熱的水,蓋上杯蓋茶葉緩緩地在杯裡舒展。為了不浪費五元,到台北火車站之前,杯子大約添了四、五次熱水,父親和我揮汗喝熱茶,然後不斷地跑廁所。

  黃昏抵達台北後驛,圓圓血橙色的夕陽掛在高樓上,我開始想家,這時母親正在炊飯。

  爾後,像候鳥般,一年最少兩次往返花蓮台北;寒假返家最折騰人,遇上過年,得前三天徹夜在台北火車站排隊等待一早的預購票,如果買不到票,就轉搭金馬號一路從台北暈到花蓮,時間也要多花一兩個小時。

  不管是聯運或直達的金馬號,從台北到花蓮或花蓮到台北,都是中午在蘇澳休息吃午飯,再出發;不管往哪個方向,都是日出到日落。

  偶爾也搭花蓮輪,夜裡十點上船,翌日早上五、六點抵達基隆港,再搭客運到台北。容易暈船,也費時費事,除非買不到金馬號,搭船的次數是個位數五以下(花蓮輪在一九八三年因北迴鐵路通車影響而停航)。也搭過飛機,當然是在不得已的狀況下,因為票價是聯運的六倍多。

  一直到一九八○年初北迴鐵路通車,才結束早出晚歸的旅途。

  小時候看歌仔戲,無論什麼劇情都會讓主角「翻山過嶺」遠離他鄉,始終不懂哪來那麼多山嶺可翻;每年至少兩趟的蘇花公路之行後,終於了解何止「翻山過嶺」,而是千山萬嶺。

  婚後往返台北花蓮大都是搭飛機,速度完全抹去移動的心情,一直到前幾年遷來暖暖才恢復搭火車往返八堵、花蓮。

  站在月台上,我的青春已褪去,漫長的歲月已消逝,夢中的事也都已遺忘,不再暫時停歇的蘇澳,卻在心中翻騰,來來去去的人影彷彿不斷重播的畫面,而阿嬤、外婆長途跋涉、遷移的身影在心中愈來愈明顯。

  於是,回到八十多年前,隨著阿嬤、跟著外婆來去花蓮港,走一趟移民之路。我寫下黑夜,寫下遷移,記下無以表明的酸楚,同時也虛構幾個女人的生活。

  小說的場景都塗上歷史的印記,歷史從漆黑、綿長的隧道走出來,便不停地塑造種種的面貌。我創造世界,隨心所欲。

  我緩緩涉水而行,有時是廣袤的海或荒野中的一條河流,有時是樹林;靜默,有時也嘈雜,或許是海面奔騰的浪花、海豚,也可能是密葉林裡的一個奔走者;有時站在炊煙的草屋旁,地上犁過的土塊長著翠綠的新芽,屋簷下小蜘蛛結了網,沾著露珠閃閃發亮。

  我在我虛構的場景。

  這是一座雕花的櫥櫃,暗色橡木∕十分老舊,儼然老人;∕櫥櫃打開,流瀉出一片暗黑∕彷彿陳年老酒的波濤,香氣四溢。──韓波

  櫥櫃打開,那些陌生的、熟悉的、真實的、虛構的人物,流瀉出來。

  從日出到日落,我在遐想中,在孤獨和寂靜之中,在不同人物中流轉。春天喜鵲鳴唱,或無聲地穿屋飛過;夏日松鼠蹦跳在桑椏、鴿子在構樹下啄食;冬日濕冷,帶著水氣的腳步聲走過窗下。一直到暮色掛在窗框,屋外高架橋上傳來轆轆捷運聲,時間俯身向我,闔上電腦,回到現實人生。

  日復一日,來去花蓮港終於到了終站,女性移民的故事完成了。

  我是十八歲的阿音,我是三十四歲寡婦的初妹,我也是情歸無處四十歲的現代女性,我們遷移,從山前來後山,顛躓於石頭和荊棘間的過程,用手、用子宮、用筆播植人生的新園地。

  那麼,我們來去花蓮港!

台長: 阿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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